处暑前后,诗颐游蜀中,步藏街、观熊猫、探三星堆,著文皆妙。施君此行之所记,为补我《蜀中记》未记之憾也。
栖园晚照最美,器上素壁,天然博古图也。
七夕,七月初七之夜也。节至,秋方凉,庭院列花果拜七仙织女,以对天乞巧。拜织女,乞何巧?女红之巧也!以九孔针引五色线向月穿之,过者为得巧,不过者则羞之。七夕实是女儿竞赛验巧拙之娱戏也,是女儿节也。何今日之为情人之谓以庆?即牵牛织女鹊桥相会,亦应由一双儿女随牛郎会母,应是家庭节、团聚节,奈何唯情人相会之节?叹节变之无由矣。
七夕后三日,入蜀。薄阴间雨如旧,馔食之味解念。酒茗会友,识西画家郭女史名燕者,山阳人,貌净似江南。作鸟则乌云盘旋;作人,喜则青树绿草,天使圣婴;悲则众生如河,涌入远城,城如坟墓炼狱,坚壁尘烟。画室天台望对街何多苓者,构美术馆,叠楼掘池,指挥若定,嗓喊手挥以交语。夜于樱园饮。诗曰:“燕燕酒茶酌,秋凉向东郭。露积芭蕉重,脚醉苔藓薄。”次夜饮于琴台路,论新诗旧闻,颇酣畅。再次日,携芙蓉二株,归植栖园中。
昨夜梦里似作诗,现忆起唯似有痕,不记为何诗矣。次夜复如此,觉起,强记之,似为:“落花池边曲,犹唱梦梦魂。”
白露日,千里至羊城、鹏城,合岁初之游,作《南国二城琐记》。
人幼时,好问己自何处来,母多羞于言出处,谓自腋窝掉出,以搪塞过。余常惑之,胡谓腋窝而不谓他处?一日见晋书《玄妙内篇》云:“李母怀胎八十一载,逍遥李树下,乃割左腋而生。”妙之,知此非今人杜撰,是沿自古人杜撰也,一哂。
白露后五日,入黔,登梵净山,险奇,作《登梵净山记》《夜游石屏山记》《游弘福寺记》。又乘大艇游?阳河,无非青山绿水、奇岩悬瀑、鸥鱼船家。归途溪边食煠小虾,采菖蒲数茎。
天下苗人最集最聚者,西江苗寨也。群山之坳,择二山之陂,木构瓦覆,鳞次栉比,望若龙背。其地有原以耕、以稼,有江以涤、以饮,有药以蛊、以医,有牲以祭、庆,有歌以乐、以传。其衍行千年唯千户而已,因其隐于深山,闭而不通,独风特俗,一族不绝。今其为外所知、所通、所化,围观若神奇,门户洞开,深山若市,风渐移而俗渐易,族乃不知所存得几何载哉。夜于漆舍饮,琥珀之浆、沉麝之气,四十龄之绿印,论长幼,吾呼其曰茶兄可也。
自黔归临座一妇,精丰神沛,云途全做腰操、颈操,摇头晃足,旁若无人,观其态,以为以无用之时得养生之道而博人赞羡,即目对亦无稍息。初奇之,再恼之,闭目皆是怪态,正欲责之,忽悟,吾等陋文拙图,以为佳不可耐者,跃跃示于他人,不以为他人恼之怪之责之,反谋赞之羡之,匪正如此妇人乎?
此季花唯栾树最盛,花黄如穗而果红如缀,果其翼然盈然,堪夺花之艳者也。木槿紫薇已渐谢,夹竹桃自夏至秋,如桃似樱,常开不辍,河岸彩帐,最为奇观。白露后三日,栖园芙蓉首缀嫣红,芙蓉植一处,单瓣开早于复瓣者也。若秋之芙蓉为春之牡丹,夹竹桃则为桃也。
武夷山常无君寄来岩茶十品,竹窠、马肉、肉桂、铁罗汉诸种,待一一品来。
秋分后一日,市建兰二盆、锦鲤五尾,以增栖园声色。易斋中兰图为《快雪时晴》清拓,钦唯一印“一日思君十二时”。
秋分后三日,入蜀,连日雨,误延三时辰,唯书以遣。抵暮方飞,穿雨而上,及行云上,见轻云密布,皆是雨源也。再行漠漠阴云,铺若旷野,旷野而外,黄蓝紫幕,墨云数抹,凤翥龙骧。再行,一云横若穹顶,下暮光如金河火海,岸渚汀洲。
秋分前四日,于天乐方茗饮凡二时辰,计七品。有三龄独株冰岛一品,若豆蔻女子,甜香婷袅,未触尘事;二龄、七龄麻黑二品,若宕落公子,昆季英朗,气满神飞;十龄、十二龄老班章二品,若帅将冠冕,性醇韵熟,不言自威。上五品辄自古树,茶地绝正,唯树龄有别耳,百年者,其涩在舌尖而香在吼头,若三百五百年者,则涩在舌面而香达胸腹,吞吐之间又巡回吼间鼻息相生发,此天乐茶主游走山头密林修为廿余年真灼之见也。
又饮三十龄老枞一品,若贾药老媪,药气透体,犹怀蕙质兰心;六十龄茯砖一品,若游药仙翁,体化丹粉,不见骨肉。此七品,捉一品专饮之已甚幸,今次第列案而品评谈笑者,不可为不奢也。待归,甘回喉腹,香沁齿颊。
有蒋姓友,求藏头一首,遂拟《诗经》意,作:蒋草结茭玉,姝其静无瑕。爱而胡不见?雯盖梵净崖。
秋分前三日,闻一老友大恙,冒雨抵至,见形容枯槁,精神羸弱,拥之唯一把骨耳,睹之几不能言。忆忘年之会,一目如故,把酒欢筵,忽忽十年,十年间,即无信亦不疏,若一呼则必应,今呼景象竟判若云泥,谁人不黯然神伤矣!夫近不测,百尺之楼、万贯之财,何有与之哉?温淑妻婢、贤孝子孙,何有与之哉?乃待体稍稍复,售酒肆、去牵绊,不计年日,浮游天地间可也。
暮于栖园榴下拾得果三枚,正上红晕,为风雨所落,净之于斋中清供。向日所裱之《快雪时晴帖》清拓,数字为裱工半隐于框下,因裁尾续首,隽秀全现也,悬蒲兰上壁,观拓中虫蠹之纹恰似蒲中之蕨叶也。
云南竹庵蒙中兄寄来盈手小卷,隽秀雅致,可于斋中伴茗调香清赏数日矣。初翻,其论画谈器,写闲记游,文思柔靡,感怀重生。听琴斫砚皆见清嘉,嗅兰闻蛩悉得天然。娓娓道来,又缓缓叙去,结篇却作余响点合,心头每每为之一颤。像极了董桥黄裳,鸳蝴老派的温雅粹和。观其文书画人一也,其幼时一影,眉目澄明,骨骼清奇,手承以瘦漏太湖石,安然蕴藉,已见异禀之渊薮也。
秋分日,文人空间张杰兄、介知堂锡达兄来访栖园。秋霖方洒,天气畅适,相与斋中谈石赏器,园里饮茗看蒲,蓉苞榴实,桂影梅魄,亦如雅集,静伴左右,言谈间不觉暮霭已自林杪起。谓:浅香浅茗澹澹草,半榻蕉雨喜君来。
秋分后三日,乍凉忽暖,桂骤然开,馝馞一院。寒蝇复苏,附案绕墙,飞集不去。一日之变耳,香臭同醒,殊奇怪之。
秋分后六日,数友聚??庐,轰饮琅琊台,啖滩羊肉。趁酒意捉笔写草籀,画竹石,剧论谈,意兴盎然,至深夜方散。
中秋前三日,儿习字,相与谈宋四家事,论二蔡,积墨范以米家山水。夜置蒲嗅兰,竹下饮茗,吟句:逢秋月月无所赏,唯有香草不可误。次日再习,举以郑板桥“胸有成竹”,习字亦如是,整字结体取势已在心中,落笔唯实现而已。
次日栖园饮茗赏桂,作诗曰:落入明波引洞鱼,浮上绿藓弄金珠。秋风帘卷思何似,碾碎硫磺总不如。
中秋日,为琴声醒,似方梦里有智斗,谋曰:“知其欲所问,答其已所知”。起,囫囵坐栖园,见一秀眼来,轻跃穿度桂榴花实枝叶间,秋风披拂,芙蓉花苞如束,古藤一线飘飞,日隐隐雯华之上,今夜或有月看。夜归,月一如昼之日,缱绻云中,月边之云辄幻作五彩。行,于芭蕉桃桂隙中窥之,唯吟“当时明月在,曾照彩云归”句,想见小晏是夜之逸兴雅怀耳。
次日晨,闻晨雨过,觉,记梦,与临安法帖馆主饮于海上介知堂楼上,上有酒肆,秘不示人,论莞城谁堂自嘉禾春秋亭处购得潘雅声双禽图,销九万三千金。
中秋后一日,居虞上,虞山尚湖,烟雨迷蒙,山如帐而水如裳。夜步长桥,芦丛野树,灯影绰绰,桥栏密布蛛网,蛛皆端坐中央,网上野蛾飞蚋累累,每晚灯上,每盛宴始也,生此地之蛛,不知饥腹为何事,唯论何虫何时啖而美者也。
晨卧闻水声击荡,以为鹭鱼相搏,搴帷观之,水漱石眼也,风波压岸,其声百变。坐对湖山,秋云横翠微,乍晴乍阴,云脚山趾亭榭历历可指,湖面如织锦,水光潋滟。亭外荷荡,唯剩苍叶残萍,茎下游鲦群嬉,白鹭穿水杉中,画船自荷杉边过,游人一如游鱼游鸟哉。日出游苇荡菱塘间,得三首,曰:
折蒲溪边树,虬曲堪可攀。欹眠清风里,芦里野禽喧。
泱泱菱叶间,木盆作轻船。采得嫩菱后,扶正碧玉盘。
绿树荫中卧,小儿弄草棵。不向归途早,岭上白云多。
前得二扇,自南北二地。一为湖州苕溪个竹,所画盘鼎清供古雅蕴致。二为榆林伴月斋,所画石榴枇杷,书小楷参差古秀。然南扇小而北扇大,袖中雅物,小宜于大也,北袖阔于南袖乎?
寒露后三日,乘绿皮夜往吉州,卧读宋周去非《岭外代答》,岭外之地,所述目繁,所记物奇,读来瞠目肌栗。风俗饮馔,金石草木,鸟兽鱼虫,斑斓荒怪,奇异秘幻。蔓液断肠,鸠羽毒酒;獐抱树而枯,狸向风而活。食更嗜槟榔而美象鼻,脔鼠蚺而炙蝙蝠,酢鹦鹉而腊孔雀,想来直胃反而发麻。古瘴蛮之地,今有活食雏鼠、烹饮婴汤之怪闻,原甚疑之,读罢此书,是有因袭矣,疑惑遂释。
次日,登井冈后山,南天微雨,一栈幽径,苔滑鸟鸣,蒹葭苍苍,野卉历历,秋竹出笋挺挺,甚奇。看山蛛织网甚阔,积雨缀露如珠帘颈链,作《登井冈后山》五律,曰:
微雨湿桂花,白泉缀岩崖。鸟方柏中憩,笋又秋后发。
驻蹬看喜子,当空纺轻纱。积成朗珠链,不向山王夸。
后一日,大雾中咏歌盘山上黄洋界,五律曰:
数吟西江月,三上井冈山。迷岫看疑断,寒霖听欲潺。
扬歌羞短气,举步叹多艰。黄洋界上望,秋雾满坚关。
再后一日,二队人马数十人上荆竹山,漫山轻雨,流雾横罩山巅,大竹盈坡,茑萝满径,森寒翳蔚,人面目俱绿。山溪自密林中潺潺而下,溪中石虎伏牛卧,青蒲绿藓茂生其上。二队拟军团溪上作击防,汲溪水相射,人伏跃白水绿石间,战事畅酣。诗曰:清溪白水间,追击战正酣。竹缆放攀过,前方捷报传。
归见栖园芙蓉金桂开,榴实一树,红透香艳,其一枚熟,为风所折坠,遂得句曰:金桂结粟粒,红榴坠蒲盆。风摇粉蓉盏,管社遗梦痕。
次日,芙蓉益盛,并头十数萼。此单瓣芙蓉为癸巳年往无锡梅园赏梅,径过管社山庄,采得枯枝上花种,翌年于栖园育芽植诸榴侧,今发已高过人头,且花年愈盛,较栖园他种,先开,色最粉润,醉人若美人之面。
栖园石榴今年所缀果多且大,红颜可人,不忍攀折。银桂皮肌上,前岁扦插十处,一处得活,所嫁之金桂一枝,今年开亦殊美,暗香扑人领袖。赏而诗之曰:桂花叠叠叶重重,下一青苔翠碧峰。园主常迷栖隐处,红榴霜落冷芙蓉。
霜降前五日,抵冰城。未雪,气清冷,树皆半凋。过松花江,暮西天余晖霞色尤美。
及还,煮红薯啖之,甚甘。园中观蜂扑风蓉如斗,植荆竹山涧蒲一盆,涤手回斋中磨墨拓楞山敞池砚四面一帧,就余墨涂前日罗霄山中所见古桂一枝,不觉日昃。
洗墨出,红云满天。郊行,过庵木桥看水浮莲、泥菖,于篱外折得蜀黍、棉桃、苇穗、玛瑙果数枝,红白苍碧,归作秋日清供焉。
抄放翁、李日华、张岱小文三则。录得三纸墨,待价学换鹅。见竹庵有荒村折得蓖麻入瓶,原以为其乃粗野之物,未见的今日娟秀之态也,遂索方才习笔之寸纸残墨以影之。
夜入栖园探花,复瓣芙蓉如束锦,在蕉上作娇滴之态,单瓣只一日而焦,复瓣则可开二日久。栖园兰有叶枯者,倒盆见乳根肿腐,知是灌过勤也,谚曰鱼多喂死,兰多浇死,信焉。搬盆蒲二入斋中,其一为向所捡得泥盆,甚朴且古,差得冬心老人笔意也。
得梅子青龙泉二十四孝回纹大碗一、湖田青白瓷高足大碗一、建窑钵形兔毫碗一。龙泉碗釉肥润,开片,裂有缮,内外沿一圈回纹,下有“郭巨、王祥、丁阑、孟宗”印字及人物,眉目装束晰然,膛下菱花中一“堂”字,应是某某堂数碗之一也,为明物。湖田碗唯沿蚀数点,圈足磕数处,胎釉皆轻薄清雅。建窑兔毫盏周正润泽,毫差强,然形如钵,且全品,为罕见物也。外一龙泉碟,绿釉清透,开片细密,惜口稍残。
霜降后,栖园芙蓉单瓣复瓣放数十萼,何其盛哉!其嫣然之色,即画中圣手不可染就也。榴数十枚,红欲透,有皮绽者,晶籽些许已为野鸟衔去,遂相其横斜,折得一枝,于斋中濡墨摹其一帧。今始,欲将栖园所蓄花木择其雅者尽记写之,题以栖园八景诗,作《栖园折枝》册页可矣,暇时展赏,当存一番清意也。曰:折得栖园榴,何须他家求。
重阳日,栖园菊唯吐一丝,无甚菊观。风甚壮,坐栖园看芙蓉芭蕉。有斑鸠时临,于瓦上看人,啄石榴籽也。谓:霜染芙蓉秋似梦,风翻芭蕉鸟正愁。下斋中画“芙蓉一枝藉秋风”也。
次日出,沿河行,观钓。得句曰:轻寒向晚过长桥,半渚苇芦半渚蓼。不见白鹇掠白影,闲观游客钓游鲦。
后二日夜,插南天竹赤果一枝,移盆蒲于案头,以龙泉小盏饮太雕酒,荐蟹,以湖田窑大碗盛之。忆向有白石语:“有蟹盈盘,有酒满壶,君若不饮何其愚。”甚谐。
立冬前三日,栖园菊始开,紫丝半吐,依约兰蒲中,芙蓉开荼靡,腊梅苞隆,藤桂时风中摇荡。燃炉榻上饮,坐拥秋色满园,填《醉花阴?深秋记事》一阕,记昨日事焉,曰:
秋水盈江风岸缈,我问松陵遥?鸣鸟似轻答,穿度蔷薇,茗案膝前绕。
恍惚影里垂鬟小,月黛淡烟袅,温玉半横斜。林外黄昏,凉透蓉开了。
立冬日,旅哈市,雾甚。夜观松花江,秋水萧净,时落碎雪。诗曰“非是异域应未远,松花江上初雪寒。欲封何能东流住,石上马蹄化轻烟。”于仄巷啖炙豪饮甚晚。次日黄阳,雾霁,净蓝无片云,及飞归,寒树衰草,一望无垠。
立冬后二日夜,闲步庭中。仰望上空湛碧如海,群星莹晰可指顾,浩荡冥渺。寻月,月犹东,于芭蕉外半镜初磨,饱引日华,通透晶泽,灿曜瑰丽。四望阒无人迹,秋夜静美极,人不及赏矣,良可叹哉。作东坡承天寺夜游,差一友耳。
立冬后三日,闲步紫竹园,见西府海棠花果同枝,清冷楚楚之貌,甚奇怜之。归,拥芙蓉嗅之,蓉惊羞不已。
次日阳甚佳,洗蒲,挂画二幅,一为嘉禾月卿画消闲仕女图,屏风床几,古器书卷,美人其中,慵倦清婉,臧子月卿者,曩有《夜访听桐轩记》记其人也。二为其师嘉禾郑传钵作魏国夫人画竹图,题曰:“天涯芳草怨王孙,风雨潇潇共闭门。无限伤心感寥落,幽窗泼墨写湘魂。己巳年暮春秀水郑传钵时年七十有九”,钦郑牧、传钵二印。郑一生为会计,闲弄笔不辍,师承沈燧,得潘雅声一脉。工笔老拙沉晦,设色古雅清淡,裱工颇老,良可玩赏。画唐魏国夫人立案前抟笔写竹,后高宗依椅而观,捻须若有所叹,高帐幽窗,一派恬然。魏国夫人者,韩国夫人之女也,与母同受高宗宠。夫武则天得贵,其姐妹皆封,为虢国夫人、韩国夫人也。此画下有一画缸卷轴之中有一团扇,半画竹篁半注书曰:“魏国夫人翰墨词章尤工写竹不学而能”,景中注脚,可见传钵先生作画谨严细密之一斑。
夜画龙泉高脚杯中之佛手,句曰:隔年老佛手,昨日小令词。
立冬后五日,游嘉定孔庙、汇龙潭。市得佛手柑一株,指掌腴黄,清香一堂。栖园石榴皆熟裂,半为鸟食。次日新霖久未逢者,一天寒雾,露中折栖园末朵芙蓉插斋中,一秋尽矣。出归,见案上一盒,苔中裹林下参一枝,形若二人相博,询之未知何友所贻。
小雪前六日,秋雨飒潇,淋淋漉漉,桐叶如蝶,垂飞飘摇。应召往和茶山房茗饮,主人云志瀹老枞冰岛二种,馨甘。山房蓄琴砚书墨甚丰,尤壶茗器玩,触目皆见。志,黔中人也,善膳事,酸汤鱼尤美,携茶辞,约再赴。
次日填《霜天晓角》:“萧萧暮树,淋漉梧桐雨。瞥见娥眉轻蹙,似尝得、苏子苦。
云蔽芝兰吐,溪涨迷花坞。轻念别时容易,都粘却、丝丝缕。”
栖园主人新书《蜀中记》
捧阅大著,如同拾诗数片晚明。悠悠斯文,溶于今世,不禁笑由心生。-----余秋雨
气韵古朴,行文优雅,似与前人松下泉边品茗、听琴,一脉心香,旷渺袅袅如泣如诉如怨如慕,在喧扰中回归宁静。-----赵忠祥
栖园主人